Writer 13

　　如果自己有一個很喜歡的對象是不是應該全心全意的只替對方著想才是愛呢？那麼如果喜歡的對象不願意走出自己的世界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要支持他呢？支持的話就代表著自己願意犧牲將心意埋起來；不支持的話就代表要將對方拉出來但是這樣子是自顧自的自私還是替對方著想？電視劇裡面常常在演阿，這之類的戲碼，印象中戲裡頭有個女孩為了救自己心儀的男孩所喜歡的女生而犧牲了自己，而男孩也被女孩的犧牲所打動，所以最後還是沒有和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在一起。而電劇劇的最後男孩也說道：「在愛情裡面最偉大的就是犧牲與奉獻。」

　　我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願意去救自己的情敵，但是我也不願意就這樣看著金厲旭好不容易走出了陰影卻又將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因為這樣子根本就不算是真的走出來阿！

　　「學長不談戀愛了嗎？」幾天之後我鼓起勇氣這樣子詢問金厲旭，他沒有很訝異也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只是默默的整理著醫囑單，然後寫完之後他轉過頭來對我說：「不是不談戀愛，只是總覺得，被鍾云哥這樣子寵慣之後，很難再有像鍾云哥一樣的人會這樣寵我……這樣子說或許會顯得我很自私吧。只是圭賢阿，不覺得戀愛不就是這樣子嗎？充滿著人類各式各樣的情緒，像是自私、慾望、開心、傷心之類的……」

　　金厲旭和金鍾云是青梅竹馬，好到不能夠再好的那種青梅竹馬。他們兩個人是在升上高中時才漸漸的發現自己的性向和心意，沒有曖昧、告白、熱戀這些情侶有的既定模式，兩個人只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從青梅竹馬進階成為了一對戀人。

　　大學時金鍾云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音樂而金厲旭也選擇了自己最初的夢想：當醫生。兩個人一直以來都是偷偷的在戀愛，因為兩個男人談戀愛這像話嗎？別說是雙方父母了連自家的父母都沒有辦法接受的，兩個人也很有默契得沒有把自己性向的事情告訴家長。雖然後來兩個人還是被發現了自己性向的事情但是家長並沒有想像中的無法接受，而是選擇了支持自己家的兒子。是阿，有什麼好反對的呢？就算是男人與男人也可以談戀愛的阿，因為在感情這方面不是說反對就可以輕易放開手的。

　　金厲旭在當實習醫生時金鍾云也找到了一份駐唱的工作，雖然偶爾兩個人還是會有小爭執但是最後總會有一方先低頭道歉，而當金厲旭正式成為醫生之後也開始在急診室工作，雖然每天都忙到暈頭轉向的，但是卻還是很開心，因為回到家中會有一個人替自己點上一盞燈說著：「辛苦了。」然後唱著搖籃曲哄自己入睡，金厲旭覺得自己會被寵壞的，但是金鍾云卻覺得無所謂，就算是被寵壞也還是他愛的金厲旭。

　　在那之後金厲旭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每天不停忙碌得跑上跑下，一下這個幫這個病人治療一下子又幫那個病人治療。不只是我連這些天和金厲旭一起共事的同事們都替他自己感到訝異。

　　昨天傍晚有家屬來急診室向他道謝，謝謝金厲旭救了自己的兒子，而金厲旭的回答就是幾年前他對我說過的話：「我只是不想要放棄任何一條生命。」聽到他說這句話時，我才真的感受到我認識的金厲旭回來的事實。

　　「不過圭賢你，為什麼會寄那封信給我？」休息時間時金厲旭這樣子問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不願意和他一起獨處阿阿，偏偏今天又那麼的「忙碌」。所以我怎麼樣也找不到好的藉口好推託，而且也會顯得我很沒有禮貌。

　　後來我被學校處置了，雖然沒有動手，但這也絕對是暴力行為的一種，學校除了記我一隻大過之外還外加繳交一份檢討書。但是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才好啊！和我同一屆的學生幾乎都知道了我這件事情，我的同窗好友還特地打了通電話過來詢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難以啟齒的我只好糊口編了一段謊言給他。

　　那天以後金厲旭以休假為由沒有再出現過，其實我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我根本就不是當事人憑什麼對他說這些自以為是的醫生大道理，說不定我自己發生了一樣的事情也會做出跟他一樣的決定。在石教授在知道我差點揍了金厲旭之後又找我去了一趟小餐館，他說：「醫生也是人同樣會被感情所控制，但是穿上白色的袍子我們就是要拯救生命，這就是我們的使命，無從選擇也無法放棄任何一條生命。」

　　我……還是希望金厲旭可以走出來，不只是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或是我喜歡他，我更希望的是以前那個充滿正義感的善良醫生金厲旭醫師可以回來。以前的他有一雙好無邪的眼睛和燦爛的笑容，而如今的他卻是整天頹靡的機械式工作。回到家後，我把電腦打開來，再等待開機的時間時，把背包打開拿出從在石教授那邊拿來的金厲旭的電子信箱，然後等到電腦開機完成之後打開文字處理軟體，開始撰寫我的檢討書。

　　曾經有一部醫療系的影集，劇中男女主角都是醫生，他們同樣都是為了生命不停的與死神奮鬥的醫生，但是有一天讓人稱羨的他們吵了好大的一架。男主角認為救一個人固然重要但是如果犧牲了一個人可以拯救到未來的好幾萬人，那麼他寧願因為犧牲一個人下地獄也要拯救到那好幾萬人。女主角則是認為無論是以前、現在或是未來只要在她眼前的生命她都要去拯救，因為沒有一條生命是可以放棄的。

　　我沒有辦法說男主角是錯的或是女主角的的理想只是孩子的白日夢，因為這一些對我而言都是正確的答案，或許對於金厲旭來說今天造成他無法釋懷的原因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是殺害情人的殺人兇手所以他無法原諒自己，但是我想或許那位「鍾云哥」會很開心金厲旭沒有因為私人情感而放棄了一條生命吧？但是這一些只是存在我腦海裡的想法罷了，我沒有勇氣說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因為金厲旭的問題我早就有了答案，那就是「我根本無法回答。」

　　記得以前在上課時和幾個好同學曾經一起討論過類似的話題，大家的意見如同男女主角一樣會有分歧和不同的見解，只有我始終無法選擇該站在哪一條見解上，因為兩邊都是對的，所以就跟金厲旭的問題一樣我的答案是「我無法回答。」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在石教授還有宋茜時他們都說我的想法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想法，所以我不是錯誤的但是也不一定會是正確的。不過宋茜到是很訝異我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那麼煩惱，走在醫學系的路上我還真的才來沒有這樣思考過，宋茜笑著柔亂我的頭髮和我說，是因為我長大了、成熟了，再不然就是我真的很喜歡金厲旭，喜歡到想要引領著他走出來。

　　次日清晨宋茜難得幫我做了茜牌的三明治，裡面夾了火腿、生菜、番茄、還有我很喜歡的起司，但是無論我怎麼品嘗實在是嚥不下口只好對宋茜說一聲抱歉，如果是以前的她大概會對我抱怨說怎麼那麼不貼心，難得她幫我做了早餐之類的話。但是大概是因為我的臉色還是一樣很蒼白、很難看的關係吧，她也只是點點頭和我說會先收到休息室的冰箱去等我餓了再吃。

　　說真的我也不懂為什麼聽完金厲旭的故事之後我的反應會是那麼的大，無論那位受害者或是肇事者都不停的盤旋在我腦海之中，根據在石教授的說法推估肇事者應該是被救活了，否則金厲旭也不會變化得那麼大，是覺得自己放棄了朋友很可惡之外，更可惡的是還救了撞死自己朋友的肇事者。我不是金厲旭我也沒有這種傷心又痛苦的經驗，所以無論我怎麼揣測或是想像都無法知道金厲旭的想法。

　　盡量的、整頓好心情之後批上白袍準備上戰場，映入我眼前的正是金厲旭。嗯？他不是離開急診室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發覺我疑惑表情的護理人員和我說，今天金厲旭本來休假的但是急診室的人手有點不足，所以就請他過來幫忙。如果是三天前的我大概會開心到爆炸吧，但如今的我知道了他背後的故事……發現自己有一點……無法輕鬆自在的面對他。

　　下班之後我的腦子仍舊是金厲旭的事情，一個人有辦法可以在短短的幾年之內就轉變得那麼大嗎？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卻又和我所知道的他不一樣這樣子我還算是有找到人嗎？還是說這其實是歡樂嚇嚇叫？我被整了？不行阿，再這樣子下去腦子會爆炸的。於是我決定先去認識的小餐館大吃一頓再說，從中午到現在我都還沒有吃過半點食物呢。再加上遇到了金厲旭的事情一整個人都沒有食慾了，現在決定不要再想金厲旭肚子卻反而餓了起來。

　　這間餐館是我認識的教授介紹我來的，餐館的裝潢有點類似小酒吧的感覺，昏昏暗暗的，可以選擇坐在櫃檯和正妹店員喝酒或是坐在隱密的角落享受一個人的時光，不過其實我這人對正妹是沒有什麼興趣的，不，應該說我對「女人」沒興趣才對……

　　本來想要在我喜歡的小角落大吃一頓並且小酌幾杯的，卻看到了認識的人先坐在了我的座位上，那人就是介紹我來這的教授──劉在石教授。